杨立群:中心于我
作者:社会史中心 上传日期: 2022-04-25 阅读次数:

2021年秋,某个平凡的晚上,在经历了一个半小时换乘、堵车、颠簸公交旅程终于到家后,我头昏脑胀地打开了手机,突然看到师弟转发的庆祝中心成立三十周年的邀请函,一瞬间,脑子顿时清醒。时间是最高明的小偷,可以让昨天发生的事情瞬间变成十年以前:2012年5月20日,作为中心一员的我,躬逢中心成立二十周年胜饯,激动而又紧张,那个战战兢兢的身影还在眼前晃悠呢,十年就过去了。此时,脑海中只有一句俗不可耐的感慨:“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啊”!

少年不识愁滋味,求学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而今初识愁滋味”,终日忙于鸡飞狗跳的生活琐事,时间过得也很快。一闲一忙之间,十年就过去了。

记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你以为很多刻骨铭心的事情,终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忘却;你以为很多平凡不过的日常,却又像石刻上的铭文一般,白驹过隙的时光只会让它暂时蒙尘,只需要轻轻一拭,便又清晰了起来。这封邀请函便是这不经意的一拭——无数被忙碌的生活、工作所尘封的细节,借由这一拭,被开启放出,闪现在脑海,也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中心所给予的一切,不只深藏在脑海里,也镌刻在行动上。

初识中心是在大二下学期《区域社会史》的课上。由行老师开启的社会史导论概述打开了历史研究的一扇新门。对于刚刚摸索着扣开历史学大门的我来说,中心老师们带来的社会史理论、研究方法、研究案例的冲击是巨大的,甚至是颠复性的。原以为的历史,在庙堂之上,在官方、在史馆、在刊刻的史籍中,却原来也在江湖之远,在民间、在田野上、在破庙里,甚至在平时路过都不会看一眼的废纸堆中。走向田野与社会,可以搜集到各种不同种类的地方民间文献;走向田野与社会,也可以更好地解读文献。于是,在这个暑假中心提供学生田野实践机会时,毫不犹豫的报名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最终,作为唯一的女同学,我有幸跟随马老师、邓老师前往潞城,在忙碌充实而快乐的一周中,切实体会了第一次的田野工作。

那一周,白天我们兵分两路,他们跟着马老师走乡蹿村收集纸质材料;邓老师和我组成“娘子军”前往档案馆斗志斗勇拍摄照片,诚如邓老师所言,我们“娘子军”就是在“打仗”。晚上,我们一起交流收获心得,讨论自己感兴趣的方向,两位老师对我们的发言进行点拨启发。田野实践、总结成果、提出观点、专家点评,很多研究生阶段才会经历的过程我们在大二就早早参与,弥足珍贵。

这次的田野实践,为我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对社会史的理解更加深刻,对中心的向往也日益加深。我们这次收集的材料也成了中心材料库的一部分,在读研后不时有老师同学用到了这批材料,他们总会说“就是你们那次收回来那批嘛”。虽然忝列“你们”之中有贪天之功之嫌,但心里也确实美滋滋的,与有荣焉。那时候,中心于我是向往、是肯定、是方向。

研究生的三年缘分与中心继续,得以进一步对中心有所了解。和本科不同,读研之后,生活和学习好像完全进入了另一种状态:时间被填满了。扫描资料、看书、写读书报告是生活的常态,读书会、田野考察、鉴知论坛是学习的常态。不知不觉中,研二了,学位论文的选题又成了一个大问题。和雪敏下定决心去做口述史时,心中也充斥着彷徨和不安:中心没有人真正做过一篇口述相关的硕论,摸着石头过河,我们行不行?口述过程会遇到很多未知的困难,我们能不能克服?以口述记录为主要材料形成论文,我们会不会被认可?幸好,我们不同的选题在同一领域,可以在相互鼓励中共同成长。半年时间,我克服社交恐惧,见人就能“尬聊”,河北人雪敏克服语言不通,已经可以听懂地方俚语了。

成长有一个叫做痛苦的别名,我们忘不了访谈对象拒不配合时在路边相拥无助痛哭的自己;成长也有一个叫做快乐的别名,我们也忘不了曾深夜誊完录音发现几天口述可以相互印证时兴奋大叫的自己。在这期间,行老师百忙之中对我们多加关心,其他老师在技术方法、生活保障上都对我们多有关照。还记得,后来拿口述的成果去参加中山大学的学术论坛,第一次正面迎接传说中中山大学疾风暴雨似的论坛,结束后主持人让大家各自说下自己的感想。因为我是最后一个下台的,于是成为了第一个发言的,当时自己的真实感受就是“因为在山西大学中国社会史中心经过了历练,所以没有出现什么水土不服”,逗笑了在场的老师和同学们,为我的中山大学之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读研的三年,是中心教我真正成长的三年,无论是知识、心理还是精神。那时候,中心于我是挑战、是突破、是坚持。

毕业后,工作远在故土千里之外的南京。虽然以历史研究岗进入单位,但恰逢单位进行人事档案专审及电子化留在人事处;虽然在与历史专业对口的博物馆,却做着与历史学完全无关的工作。在南京,周围的年轻同事多是985、211高校毕业生。一个来自外省且无名校光环的新人,在工作之初可以说很难被看重。然而仅仅在两个月后,这种状况便得到了改变。在职场上给予我巨大帮助的,是研究生期间无数次的“阅档”。在大家都初做人事档案,且没有专业老师指导的情况下,我能迅速分辨出各类材料归档分类及认定标准,成为工作的主心骨,同事询问原因时,“无他,惟手熟尔”就成了标准回答。因为和在中心时大量阅读的档案相比,几十年后的人事档案的分类和内容竟然大致相同。在之后的工作中,无论是繁琐的人事工作、与人交流的种种还是偶尔参与的专业技术工作,经常会发现,能熟练运用的技能及方法,均是在中心期间的各种经历赋予我的,这些也都成为了我的能力。熟练运用文档表格的各种常用或不常用功能,是写研究生学位论文时候学习的技能;应对人事交流或谈心、或劝阻、或建议,是做口述时锻炼的观察与交流技能;为课题作图增色,是向中心李嘎老师学习的作图技能;开会讨论时能迅速抓住重点并提出建设性意见,是读书会及“鉴知”论坛锻炼出来的反应力……诸如此类,助我在工作中得心应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这时候,中心于我是守护、是后盾、是坚定。

曾有很多人问我,学历史那么多年不做与历史相关的工作可惜不可惜;也曾有很多人问我,不继续深造读博后悔不后悔。人生哪有那么多的选择次次是顺自己意的呢?我所学到的我所得到的,成为我自己能力的一部分,助力于我生活工作的方方面面,已不负所学、不负所历,这也是中心精神所赋予我的。

2012年,作为大四学生的我,坐在中心会议室,一脸懵懂地听着中心的前辈们谈论着自己的人生起伏与中心对他们的影响,内心充满着好奇与感动。二十周年,中心风华正茂。2021年,迈过一些必经的坎坷,才越发懂得了十年前前辈们的感受。“三十曰壮”,中心正是年轻力壮的好时候呢。祝中心三十岁生日快乐,希望带着中心精神的印记,我能陪它一起走过四十年、五十年、六十年……那时候,中心于我是惦念、是守候、是支撑。

总而言之,中心于我,是很多……

作者:杨立群,中心2015届硕士研究生,现为山西省博物院馆员。